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李国政

视频 | 姜 波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小小的芯片，再一次成为搅动汽车行业命脉的蝴蝶。

眼下，全球汽车行业正面临一个全新的、具有破坏性的供应链中断。自2021年疫情之后，芯片再一次站到了暴风雨的中心。这一次，它来自荷兰一家小型半导体制造商——安世半导体。

2025年10月17日，安世半导体（荷兰总部）暂停其在华员工的工作账户权限，并暂停支付在华员工的工资。

次日，安世中国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布致全体员工的公开信，信中明确两点：其一，全体员工应当继续执行安世中国的工作指示。对于任何其他未经安世中国法定代表人同意的外部指示，大家有权拒绝执行。其二，安世国内全部主体运营及员工薪资福利一切正常。大家的工资、奖金及其他福利将继续由安世中国发放。

这是荷兰与中国之间日益加剧的政治争端的最新升级。

事实再一次证明，最小的芯片可能是最大的瓶颈，但这一次并非2021年危机的重演。

这是半导体行业自疫情以来最严重的地缘政治危机，暴露了几十年来制造业全球化背后的脆弱性。这家总部位于荷兰的芯片制造商，已陷入华盛顿与北京之间不断升级的贸易战，欧洲和北美的生产停工现在已成为几周（而不是几个月）内迫在眉睫的真正威胁。

这场危机在10月初开始显现，当时中国商务部实施了出口限制，禁止安世及其分包商出口在中国境内生产的某些成品零部件和子组件。

荷兰政府以严重的治理缺陷和对欧洲经济安全的威胁为由，启动紧急权力，夺取了安世半导体的控制权，随后中国政府迅速采取了行动。这场始于海牙法庭与闻泰科技（安世半导体母公司）之间的治理纠纷，已演变为一场生产和供应链紧急事件，几乎触及了大西洋两岸的所有汽车制造商。

严重性怎么说都不为过。安世半导体每年生产数以亿计的芯片，包括分立半导体、二极管、晶体管和 MOSFET，它们在汽车中发挥着不起眼但绝对重要的作用。

这些芯片影响着从开关到方向盘控制的一切，嵌入到现代汽车所依赖的电气系统和电源管理单元中。该公司在德国汉堡、曼彻斯特和荷兰奈梅亨设有制造工厂，年总产能超过1000亿件。

10月10日，汽车制造商和他们的一级供应商收到了来自安世的通知，该公司不能再保证将芯片交付给汽车供应链。这对汽车生产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欧洲汽车制造商协会（ACEA）报告说，现有库存只能维持几个星期。该协会总干事狄薇斯（Sigrid de Vries）表示：“如果不能立即解决芯片供应中断的问题，我们对欧洲汽车制造业可能受到的重大干扰深感担忧。”

事实上，使安世地位如此不可或缺的，并不是因为它生产尖端的半导体技术。恰恰相反，该公司专注于成熟的、经过验证的技术，这些技术经过数十年的改进。这些所谓的传统芯片拥有新半导体无法复制的优势。

它们获得了严格的汽车资格认证，如 AEC Q100 和 Q101，这些认证要求极高的可靠性标准。转向替代供应商，意味着要通过漫长的认证过程重新认证组件，这一过程不可能压缩到几天或几周。

更关键的是，安世的产品嵌入了由博世、电装等一级制造商提供的预组装组件中。这些芯片并不是作为独立的元件到达的，供应商很难快速把它们换掉。它们被焊接成复杂的组件，直接进入汽车电气结构。

通过这些嵌套的供应链追踪组件，是一项艰巨的智力挑战，由于许多一级供应商本身对自己的子组件来源缺乏完全的可视性，因此这项挑战变得更加严峻。一个单一的安世芯片的故障会影响整个生产线。

哪些车企最着急

芯片分布广泛，构成了汽车供应链的关键部分，一辆汽车中有成百上千个芯片。安世的半导体有助于操作包括开关和方向盘控制在内的功能。

尽管安世芯片并非高端产品,但它们对于车载电子设备至关重要，包括电力系统、照明和传感器。该公司大部分半导体产品在汉堡生产，但包装和组装均在中国进行。

而且这些芯片通常出现在一级供应商的预装件中，这些供应商也从较小的供应商那里获得零部件，因此很难评估供应链中断的范围。

纸面上看，安世算不上最大的汽车芯片制造商，但在分立晶体管和二极管这一不起眼的领域，它占据了大约40%的市场份额。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在汽车行业，一个5美分的零部件缺失，就可能导致一辆价值5万美元的汽车停驶，这种集中度是真正的生产风险。

与此同时，汽车制造商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冲突——不是他们制造的，也不容易解决。

包括宝马、梅赛德斯-奔驰、Stellantis 集团和大众汽车集团在内的汽车制造商，正密切关注这场涉及芯片制造商的贸易争端，这场争端可能会在几周内切断关键半导体的供应，并停止生产。

宝马10月16日表示，其部分供应商网络已经受到影响。宝马发言人对路透社表示：“我们正与供应商保持密切联系，并不断评估情况，以便在早期发现潜在的供应风险，并在必要时采取适当措施。”

这位发言人强调，宝马工厂的生产仍在按计划进行，但没有透露供应商问题的细节。这种谨慎的措辞表明，该公司正在经历非关键供应渠道的中断，但尚未遭遇全厂停产。

包括梅赛德斯、Stellantis 和大众汽车集团在内的其他汽车制造商表示，他们正在监控局势，在某些情况下还准备了特别工作组，以减轻潜在的干扰。

一些汽车制造商对路透社表示，美国汽车工厂最早可能在11月受到影响。由于问题的敏感性，他们拒绝透露姓名。

德国主要供应商博世证实，其“已与安世直接接触”并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雷诺集团虽然部分通过自身供应商网络使用安世零部件，但由于供应链更加多元化以及与意法半导体的战略存在，目前并未受到直接影响。然而，长期封锁也可能间接带来影响。

梅赛德斯表示，它正在与相关利益相关者接触，但没有提供细节。一名发言人拒绝透露，安世是否在其供应商网络中。

大众汽车集团已经成立了一个特别工作组，调查其最大的供应商及其数百个零部件可能受到的影响。虽然大众汽车集团并不直接采购芯片，但其中一些芯片被用于制造汽车零部件。

Stellantis 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该公司正在“与其他供应商合作，评估潜在影响，并制定缓解措施”。

欧洲汽车游说团体ACEA表示，目前的芯片库存预计只能维持几周。总干事狄薇斯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是一个跨行业问题，影响了大量供应商和我们几乎所有的成员。我们真的需要所有相关国家拿出快速、务实的解决方案。”

在美国，代表通用、丰田、福特、大众、现代等几乎所有主要汽车制造商的汽车创新联盟（AAI）敦促尽快解决这一问题。

该集团首席执行官约翰·博泽拉（John Bozzella）表示：“如果汽车芯片的出货不能迅速恢复，它将扰乱美国和许多其他国家的汽车生产，并对其他行业产生溢出效应。没错，就是这么重要。”

汽车制造商面临的实际挑战是艰巨的。汽车生产是按照精确校准的准时制时间表进行的。芯片短缺可能只占到半导体总量的千分之一，但可能导致整个汽车架构无法运行。供应商必须获得更换部件的认证，在正常情况下，这一过程通常需要几周到几个月的时间。

直到最近，汽车制造商才摆脱了疫情时期的半导体短缺，建立了多元化的采购渠道，但基本的离散性仍然存在：一旦零件在生产线上合格，即使存在第二个来源，转换也可能需要数周的时间进行验证和质量签字。双源公司可能会好一些，那些单一来源的公司将面临更长的重新资格审查。

对于采购主管来说，这一教训再次浮出水面：低端芯片的供应链仍然很脆弱。

汽车制造商和一级供应商正在绘制材料清单，以确定每一件产品的位置，并排列替代产品。目前，组装厂仍在运转，但如果发货没有恢复，窗口期是按周计算的，而不是按月计算的。晶体管和二极管的短暂中断，也会迅速波及电子控制单元、照明系统和电源管理板。

安世是谁

1920年，Mullard Radio Valve 公司在英国伦敦成立。随后，1924年 RRF GmbH 于德国汉堡成立，后来更名为 Valvo 。1927年 Mullard 和 Valvo 均被飞利浦收购，最终形成了飞利浦的半导体业务。

2006年，飞利浦剥离了其半导体部门，更名为恩智浦半导体（NXP），该部门后来被出售给以北京建广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为首的一个投资者财团。2018年，闻泰科技以36.3亿美元的价格，从该财团手中收购了安世。

据安世网站显示，该公司在欧洲、亚洲和美国拥有12500名员工。

安世的生产基地占地面积超过8万平方米，年生产能力超过1000亿个零部件。它还在中国设有销售办事处和研发基地。

10月9日，中国收紧了对关键稀土金属的出口管制。外国公司现在必须获得中国政府的批准，才能出口上述稀土金属或任何含有这些金属的产品，且出口商必须告诉政府这些产品将如何使用。

美国是中国稀土金属的主要消费国，稀土对美国国防工业至关重要。在中国宣布新的出口限制之后，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威胁要对中国征收新的100%的贸易关税。

稀土金属除了用于制造智能手机、电动汽车和武器之外，还用于制造对人工智能（AI）技术发展至关重要的半导体。

这场危机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代表了美国和中国之间多年来不断加剧的技术竞争所积累的紧张局势的结果。

近年来，美国及其在欧洲的西方盟友通过了限制中国获得西方半导体技术的法规，担心中国可以逆向工程和制造技术，在技术竞赛中领先。

2022年，美国前民主党总统拜登（Joe Biden）限制中国获得美国半导体。新规定扩大了对向支持半导体供应链的行业出售芯片制造工具的限制。他们阻止中国获得美国的技术专长，以及制造生产微芯片的机器所需的关键部件。

此后，美国分别在2023年10月和2024年12月进一步收紧了这些限制。

今年9月29日，美国工业和安全局将美国的出口管制措施，扩大到所有由美国实体名单上的一个或多个实体拥有至少50%股份的集团。

美国实体名单是一份所谓正在参与或有重大风险参与违反美国国家安全或外交政策利益的活动的外国组织和公司名单。这些实体受到制裁、出口限制或许可要求。虽然“闻泰科技”本身并不在此次名单上，但它于2024年12月被列入名单的。

然后，10月4日，中国商务部宣布出口管制，禁止安世及其分包商出口在中国制造的某些成品部件和子组件。

“安世正积极与中国当局接触，以获得这些限制的豁免，并为此动用了所有可用资源。”该公司的声明称。

“虽然公司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确保业务的连续性，而且 BIS 规定了60天的宽限期，但我们有信心找到解决方案。”该公司在10月14日的声明中表示。

雪上加霜的是，今年早些时候，特朗普对中国输美商品征收145%的关税。作为回击，中国对美国商品征收125%的关税。随后，两国在5月份降低了关税，为期90天，以便进行贸易谈判。今年8月，双方同意再暂停90天，最近一轮谈判是美国和中国官员上月在西班牙举行的。

但美国也对大多数中国汽车在美销售施加了限制。其中包括对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征收高额关税。

除了10%的标准汽车进口关税外，欧盟去年宣布将对电动汽车征收一系列额外关税，从特斯拉汽车的7.8%到中国国有的上汽集团汽车的35.3%。

这场危机所揭示的是工业供应链中风险的根本性重组。几十年来，全球化的制造业假定开放的市场和稳定的监管环境将占上风。企业追求成本优化战略，将供应集中在地理上分散但最终脆弱的网络中。飞利浦是欧洲战后工业巨头之一，其半导体业务先后被出售、剥离并并入开放的市场经济。

荷兰政府的查封，尽管形式上非同寻常，但反映出一种有意识的决定，即这种漏洞不再是可以容忍的。其他西方政府也发出了类似的信号，美国通过了《芯片与科学法案》，欧洲推出了《芯片法案》。

对于汽车制造商及其供应商来说，当务之急是在未来几周供应链仍然中断的情况下生存下来。中期的当务之急是重新设计供应商关系和库存策略，以减少受此类地缘政治冲击的影响。事实可能会证明，长期的当务之急更为深远：从根本上重新思考，全球化的准时制制造，在一个国家干预和技术竞争日益加剧的时代是否仍然可行。

荷兰卷入中美芯片战争

荷兰最初被卷入中美芯片大战，是因为阿斯麦的独特技术对最先进芯片的生产至关重要。但现在荷兰再次被两个超级大国挤压，并不是因为它的商业成功，而是因为它在适应更危险的地缘政治时代方面的疏忽。

为什么安世的情况变得如此爆炸性？在半导体行业，一切似乎都集中在投资研发、工厂和人工智能上，但安世忘记了投资自己的“政治资本”。现在轮到荷兰法院和政府来收拾残局了。

还有出路吗？

首先，荷兰拥有欧洲最重要的半导体产业。当然还有最近成为欧洲市值最高公司的阿斯麦（ASML）。但也有许多其他重要的半导体公司，如恩智浦和ASM。也不应该忽视一些不太知名但对阿斯麦至关重要的供应商，如 VDL、NTS 集团、阿尔伯特（Aalberts）和 Neways。

荷兰尤其擅长制造芯片工厂使用的半导体设备（部件）。阿斯麦的EUV对于制造世界上最先进的（AI）芯片至关重要。在美国的压力下，荷兰禁止阿斯麦向中国出口这些机器。

但另一方面，美国对中国的芯片战争，确实让中国囤积了任何他们能得到的芯片制造工具。这使得中国成为阿斯麦去年最大的客户，购买了50台不太先进的机器，超过了中国台湾和韩国等东亚等传统大客户。

中美脱钩，导致中荷关系愈发紧张。

许多荷兰半导体公司仍然是荷兰人所有的，他们要么在公共交易所上市，要么是家族所有，要么是创始人所有。中国公司收购了几家荷兰半导体公司，主要集中在该行业的芯片设计和生产方面。像安世（2016年被收购）和安谱隆（2015年被收购）这样的公司，都是从恩智浦分拆出来的，NXP本身也是从飞利浦分拆出来的。

对荷兰来说，中国和荷兰企业之间的这种融合，过去是没有问题的。欧洲在全球芯片竞赛中落后，因此任何与该领域赢家建立关系都是受欢迎的。欧洲缺乏在这一领域真正竞争的研发、工厂和资本。但随着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加剧，另一件事也变得重要起来：让政客和政府满意，或者至少不要激怒他们。而这正是过去一年里，安世似乎忽略了的。

安世是一家荷兰公司，但其12500名员工中，只有400人在荷兰工作。它的所有者是中国的闻泰科技。而后者的主要私人股东（15%的股份）张学政，在法院介入之前，是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该公司在德国、英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和中国都有工厂。但它每年生产的1000多亿个芯片中，大部分是在中国完成的。

那么，安世是一家真正的荷兰公司，还是一家实质上的中国公司呢？这个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在人们面前。由于美国日益严格的出口管制，这对安世的贸易伙伴非常重要。这成为了一个非常热门的问题，以至于在2023年底，安世向荷兰经济事务部寻求帮助。

荷兰经济部很乐意帮忙，但前提是他们真的相信这家公司确实是荷兰的。一个由西方和中国成员组成的董事会提供了一些解决方案，例如，邀请西方少数股东，并最终通过 IPO 上市。此外，还将设立一个两层董事会，以便进行更独立的监督。

然而，最后，对这些事情，安世一件也没有做，但采取行动的压力正在积聚。2024年底，闻泰科技被列入“美国实体名单”，限制其贸易伙伴与其开展业务。因为安世是其全资子公司，所以很容易受到影响。

荷兰外交部在今年6月问美国人，他们对安世被列入美国实体名单很担心。美国人没有看到任何进展，所以他们说这看起来不太好，尤其是在中国老板也是首席执行官的情况下。

转眼到了9月，事情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这个月发生了3件事。张学政给了新人付款的权利，并撤销了首席财务官和其他人的许可。对此表示反对的首席法律官被解雇了，几天后首席财务官也被解雇了。这一点，再加上早些时候价值2亿美元的晶圆的奇怪订单，让荷兰经济部出面干预。

9月30日，荷兰动用了一项从未动用过的紧急状态法，扣押了资产！如果阅读那部法律，你会有一种感觉，它是为了防止奶酪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出口，或者防止武器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出口——不是芯片，也不是知识产权。

同日，美国决定，美国实体名单上的公司至少拥有50%股份的公司也将受到出口管制。这其中就包括了安世，并只给了该公司60天的时间来申请豁免。考虑到它几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变得更荷兰化、更少中国化，它采取的唯一具体行动是剥夺张学政的妹妹在安世的董事席位，因此获得豁免似乎有些牵强。

随着紧急状态法的启动，荷兰看守经济事务部长文森特·卡雷曼斯（Vincent Karremans）现在控制了该公司，但他并没有接管。这是由法院决定的。10月初，张学政从自己的公司订购价值2亿美元的晶圆。

这些事实让法院决定剥夺张学政的头衔，并由法院指定董事，以防止闻泰科技的干扰。

卡雷曼斯援引紧急状态法的确切理由细节仍未公开。是否确实存在芯片短缺迫在眉睫的风险（可能是因为被列入美国实体名单），或者是否存在芯片生产或知识产权将被运往中国的威胁？这很难从外部评价。这使得判断这一举动的正确性变得困难。法院把是否上诉的决定权留给了董事会。

众所周知的是，由于缺乏行动，安世几乎不可避免地被列入美国实体名单，因此被禁止供应。

法院的决定和部长的行动，在外国媒体上被定义为荷兰政府的“夺权”。反过来，这也是中国禁止安世出口芯片的原因。大多数的芯片都是在中国完成的，这使得这项禁令的影响非常大。

由于安世的疏忽，它要么会被美国政府从供应商那里切断，要么会被中国政府从客户那里切断。现在要靠荷兰政府、法院任命的董事和其他董事会成员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不仅关系到安世的未来，也关系到欧洲最重要的荷兰半导体产业集群的未来。

在中美芯片大战中，荷兰半导体产业集群已经不得不如履薄冰。能否找到解决方案，可能至少部分取决于两周前再次爆发的更广泛的中美贸易战将如何发展。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Reuters、AMS Money control 、Automotive Manufacturing Solutions、Hollands Welvaren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