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山烟花秀风波,审批是否合规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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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22 16:3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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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张彦宗

由安踏集团旗下高端品牌始祖鸟赞助、旅美“爆炸艺术家”蔡国强率队执行的烟花秀“升龙”,活动时长不过一个小时,却在9月19日发布之后引发轩然大波。谴责本次活动的声音至今未消,主要包括破坏青藏高原脆弱生态等角度。

本次引发争议的白日焰火事件,属于始祖鸟年度品牌营销策划“向上致美”活动。该活动已举办两届,2023年在云南香格里拉、2024年在墨脱南迦巴瓦峰下,既往活动也邀请艺术家驻场。为突出品牌提携在地文化的特点,还会邀请当地的非遗传人参与。但这次在日喀则江孜县热龙乡的活动,“向上”有余,“致美”未遂。

网传视频截图

对本次活动的批判,始于一些户外活动爱好者,以及青藏环保人士,后来有更多关注高原文化、高原环保的人加入,形成舆论主流。批评的主要依据,是放烟花的地方属于喜马拉雅山脉,草甸生态极为脆弱,“升龙”烟火会破坏生态、造成难以降解的污染,进而批判蔡国强自私,始祖鸟的商业背德。

蔡国强与始祖鸟都发了致歉声明,承诺一旦被证实造成环境问题,会保证投入修复资金,展示出负责到底的“立正挨打”的态度,但似乎没有取得公众普遍谅解。此前,江孜县生态环境部门一位负责人回应,活动备过案,手续合规,活动地点不属于保护区,未造成环境问题,但这个官方解释同样未被公众普遍接受。

在“破坏高原生态环境”的论点下,有些人希望看到蔡国强和始祖鸟受到惩罚,这已经是舆论中引而不发的诉求了。在青藏高原这些地方搞群体活动,尤其是像蔡国强这种大规模的动土活动,确实要加倍呵护生态、严防造成环境灾难,但从另一方面看,本次活动也提醒当地政府,在推动旅游经济时要做好平衡。

批评者可能没有注意到,本次活动是得到县、乡、村全力支持的,在行政审查那里开了一路绿灯,不排除当地希望通过本次活动,壮大旅游知名度。承办本次活动的地点是热龙乡马玉村,这个村可以远眺喜马拉雅山,自然旅游资源有优势,早就定位为旅游专业村,它成为活动举办地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种可能是,当地承办安踏集团的文旅活动,也是为了让马玉村村民“吃上旅游饭”。在今年1月日喀则定日县发生6.8级地震后,安踏集团CEO丁世忠向该县捐赠了1000万元御寒物资。前一年的8月,在上海市援藏干部联络组的牵头组织和见证下,丁世忠向定日县青少年提供三年1000万元专业运动装备,并捐建二小足球场。

有人推测,安踏这一系列捐赠行为,可能为推进蔡国强的烟火和始祖鸟的品牌落地奠定了良好基础。对于马玉村这种急需扩大网络知名度的旅游村,如果能借重安踏的商业实力和蔡国强的知名度搞文旅宣传,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这些推测成立,烟花表演选址马玉村也就顺理成章了。

假如没有这次舆论风波,人们在赞叹“升龙”烟火活动之余,马玉村的旅游地位必定会凸显,会吸引更多藏地游客前往,村民“吃上旅游饭”更有保证了。但现在舆论风向大变,在“破坏高原生态环境”的指责下,马玉村发展旅游专业村的梦想可能受挫,“靠山吃山”成了一种尴尬的处境。

资料图

可见如何看待这个烟花秀,除了需要考虑生态保护之外,周边村民是什么态度,其实也值得关注。也就是说,这不仅是个环保问题,也是如何处理经济发展和环保的关系问题。审批环节有没有充分考虑各种因素,决策是否合理,就值得综合审视。

有法学专家提到,如果依照《青藏高原保护法》的禁止性规定,是不能挖开草甸埋设烟花爆炸装置的,不应该存在审批与否的问题,因为当地政府根本没这个权力;可根据《烟花爆竹安全管理条例》,只要烟花使用环保材料,可以分级管理。当地说蔡国强手续齐备,有没有可能为了支持马玉村旅游大计,相关部门在审批适用法规上做了灵活处理?

按江孜县生态环境部门负责人的说法,马玉村的“升龙”烟火活动获批,是以“烟花彩粉用料环保”为由降格了审批层级,“不需要进行环境评估,乡、村、县三级政府同意即可”。若要追问本次活动的合规与否,关键还是追问这一降级审批是否符合程序。

评判这一审批是否恰当,不仅关乎这次风波要怎么定性,也关乎当地后续的发展。一边是根据高原旅游资源禀赋提出“吃旅游饭”,另一边则是要严守高原生态保护红线,在保护的前提下谋发展。“既要又要”当然是从现实出发的平衡考量,可一旦出现舆论风波,如何坚守这种平衡更需要智慧。

这次烟花秀对自然生态造成多大的影响,有待调查。风波当头,需要反思是真的,具体文旅活动形式可以商榷,但这或许也是一个契机,就是搞清楚类似高原地区发展和保护的边界。

毕竟,像马玉村这样的旅游专业村在青藏高原还有许多,援藏致富总归要立足在地的资源禀赋。所谓“炸”喜马拉雅山脉的群情激愤,制造了当地文旅的极大尴尬。如何不黑不吹地走出尴尬境地,真正实现人与高原环境的共生共享,比简单地发泄怒气更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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